溫浠
關燈
小
中
大
溫浠
“好甜的橘子。”溫浠嘗了一瓣。
“從采摘區新鮮運來的, ”汪幸之說，單看那葉子也的確鮮嫩，沒有一絲打藥維持生機的跡象, “喜歡多吃點。”
溫浠也能用平常的語氣跟她聊天, “還是不了，阿姨，我聽說橘子吃多了臉色發黃，您也少吃一些。”
“啊？真的假的。”汪幸之一驚。
“真的, 不信您搜一搜。”溫浠回答。
搜一搜網絡，還真是這樣。
汪幸之就念叨了, “是啊, 不過這東西本來也上火。”
“家裏新上了一批香茶, 喝了敗火清腸，多喝美容養顏, 我叫人送來些，你拿回去喝。”
“好~謝謝阿姨！”
接下來, 兩人從橘子聊到茶葉，又從茶葉聊到保養方法, 最後從保養方法聊到了娛樂圈的八卦新聞。
汪幸之還從沒遇到過聊天這麽合拍的小輩。
素日裏, 伊星洲忙工作, 一家人感情好歸好，但到底沒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閑聊；伊歲就更不用提，她沒什麽耐心坐下來聊天。
不知不覺, 一整個下午就過去了，不看時間汪幸之都不知道該吃晚飯了。
伊星洲從中插話幾次都失敗, 慢慢的他沈默了下來。
果不其然晚上離開的時候，汪幸之送了她一些新鮮的橘子、以及一盒包裝完好的茶餅, 茶餅看不出是什麽牌子和品種，但看送茶餅的人過來對待這茶餅的態度，這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晚上楚跡有事情，來接她的是江添。
江添急匆匆把溫浠送到家裏就離去。
站在樓梯口處往外看，江添的車匆匆忙忙的。
楚跡的消息一個小時前就發來了。
阿跡：寶貝，我讓江添去接你，沒在醫院吃飯就吃點飯，要吃什麽自己跟劉叔點。
溫浠打字回覆了個‘嗯嗯’就關上手機。
想了想，溫浠把茶餅打開拍照發過去。
溫浠：汪阿姨送了我一個茶餅。
等溫浠洗過澡出來，楚跡的消息才發來。
阿跡：伊家自己的茶園采摘烘培的茶，是從武夷山的大紅袍樹杈上拿到的根苗種成的，很珍貴。
阿跡：你喜歡，喝完再買。
武夷山的大紅袍。
溫浠若有所思，嘖嘖然。
據說上世紀被官兵把手的，極為珍貴的茶樹，售價成謎，價值千金，如今更是有市無價的地步。
“有錢人的資源果然都是壟斷的。”溫浠將茶餅收起來，仰望窗外。
溫浠：你去哪兒了，為什麽今天不來接我？
片刻後，楚跡回覆。
阿跡：我爸公司裏有點事情，明天一定去接你。
溫浠：真的？
阿跡：[照片]
點開照片，是一張會議室的圖片，周邊坐著一些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上首是楚天宏，楚跡的拍照技術實在垃圾，好巧不巧就拍到了楚天宏的醜照，他正張嘴說話。
溫浠：後面也給我看看。
阿跡：？？？
阿跡：襠下要不要也看看啊？
溫浠：……我說的是正經的。
阿跡：我說的也是正經的，你在想什麽？
阿跡：[視頻]
視頻點開，他對著周圍一大圈全都繞了一遍，最後又對向會議桌下，不怪他這麽說，這會議桌下是空的，還真能容納人，就像是某類顏色小說裏會寫的，霸道總裁和那個藏在桌下的女秘書。
阿跡：發現有女人了嗎？
溫浠：……
溫浠：我要睡覺了，拜拜。
“看來我們小楚總有意見啊，”楚天宏忽然出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齊齊看過來，“你在笑什麽？”
楚跡把手機反扣，若無其事，“沒笑什麽，老板威武大氣，算無遺策，我心悅誠服，這是滿意高興的笑。”
楚跡上次在車裏的訴不平提醒了溫浠，合格的女朋友是會沒安全感、會吃醋的。
退出聊天框，屏幕再度亮起來，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看到頭像，溫浠微微揚眉，刻意等響鈴五次之後才接通。
電話甫一接通，對面的女人急切的聲音便跳躍而出：“小姐，小姐！你讓我帶著眠眠到你給的地址，我去了，可這都多久了我也聯系不到你，您說的可以幫我們，還作數嗎？”
溫浠一拍腦門，懊惱一般說：“啊，這個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姐姐，最近家裏事情太忙了，我哥哥又住院了，我一直在醫院照顧他。”
對方似乎才想起來一般，也是，她的事情對人家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能給她聯系方式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人家已經這樣說了，女人也不好說什麽質疑的話，“沒關系……”
“你們過得好嗎？吃得好睡得好嗎？這都半個多月了，我真的才想起來，你要是不打電話，我可能再也想不起來了。”
電話裏，溫浠的聲音懊悔中夾帶幾分少女嬌俏的窘迫。
“很好，一切都好。”女人忙說，“小姐，我叫董卓煙，你叫我卓煙吧。”
“嗯……好，卓煙姐，聽你的就是了。”溫浠並沒有說自己叫什麽名字。
董卓煙懇切的交代，“最近也沒什麽，就是正常吃飯睡覺，每天送眠眠去上課，晚上接回來，輔導她寫功課之類的……我是說，小姐，我一直在等您的消息。”
縱然董卓煙極力委婉，但她話語裏的急切還是遮掩不住的。
“卓煙姐，你別急。”
只這一句，董卓煙立刻停下了話頭，“我也想不急……”
“肝硬化也是有藥可以吃的，我已經叫人買好了，你要吃。”溫浠強調說，“眠眠的事情是急不來的，你不吃藥身體怎麽能好？怎麽能繼續為眠眠籌劃未來？”
董卓煙在電話那頭抽噎哭泣，但好歹是被溫浠哄住了，“好。”
“如果你擔心，眠眠可以送到我這邊，我為她找一個住處，起碼讓她沒有衣食住行之憂。”
“不，不，我自己可以照顧好。”
董卓煙矢口拒絕。
“最多三個月，我一定會讓眠眠回到伊家，你放心。”溫浠溫柔的保證。
不管日期能不能得到保障，先畫個大餅再說。
溫浠毫無壓力的說著，安撫董卓煙的情緒。
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式董卓煙住處的監控，那監控十分隱蔽，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被發現。
針孔監控一共兩個，門口一個，客廳一個。
雖然溫浠說她忘記了，可她每天都會看監控，確認董卓煙帶著眠眠安分的住著。
掛了電話，溫浠盯著監控看。
畫面中的女人揉著頭發坐在沙發上發呆，矮小瘦弱的小女孩在臥室門口站著看著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客廳桌上拿了一個饅頭想吃。
奈何還沒有咬上一口就被反應過來的董卓煙一手拍掉，她神情激動，大喊大叫說著什麽，嚇得眠眠縮著脖子抹眼淚。
兩分鐘後，董卓煙半跪在地上將眠眠擁入懷中，手輕輕撫摸她的手背，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麽。
故意把眠眠餓的面黃肌瘦，是為了博取同情嗎？
溫浠關掉了監控。
簡若水發來了消息：小浠，你的生日快到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生日？
溫浠聽到這個，難得一楞。
往後靠著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溫浠嘆氣，說起來，她被困在不斷死去的那個循環中也不知道多久，以至於提到她自己的生日，都覺得恍若隔世。
有一股不真切的虛浮感——
聖誕節，十二月二十五日。
不知不覺，一經十月末了，距離她的生日……看一眼日歷，居然只有五十多天。
天氣逐漸轉冷，溫浠打字回覆：如果能和簡同學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我會覺得非常幸福嗚嗚！
簡若水：我是直女。
溫浠：……？
溫浠：你知不知道，越是彎的越喜歡強調自己是直女。
簡若水：狗屁不通的邏輯。
簡若水：好吧，聽你的。
簡若水：二十五號你要跟你男朋友一起玩吧？二十六號我請你看電影。
溫浠：還有比你更體貼的寶貝了嗎？
簡若水：別來這一套，我起雞皮疙瘩了。
生日，這一晚，溫浠做了一個夢。
懷抱著替爸爸買一包香煙的目的經過海橋便利店，拿到了幾塊錢零花錢，她平安無事的走出了那條巷子回到了家中，就像往常那樣，並沒有遇到什麽殺人犯。雖然父母的面容看不清楚，籠著一層陰影，但是沒關系，記憶中的爸爸和媽媽一直都如此，他們滿意於她每次的好成績，鼓勵她下次再接再厲。
餐桌上是一個草莓芝士蛋糕，爸爸和媽媽學著她的樣子雙手合十許願，暖橘色的光芒讓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麽溫暖幸福。
而溫浠的的願望，是考上清北大學。
——蠟燭被吹滅的時候，天亮了，溫浠醒來。
懷著一股悵然若失的心情，溫浠洗漱完畢，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半晌後，濕潤的毛巾擦幹凈臉龐，溫浠換了衣服走出來吃早餐。
餐桌上一片死寂，早餐是一道醬小菜和一份蝦子雞蛋羹，包子和油條擺盤，爸爸和媽媽一言不發機械的進食。
溫浠取出茶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說：“媽媽，我同學的媽媽送給我一份茶餅，聽說是武夷山的大紅袍，送給爸爸和媽媽喝吧。”
無言的父母，進食的動作沒有停歇，甚至沒有分一個眼神看那個茶餅，也沒有看溫浠。
溫浠捏著茶餅的手略微用上一些力度，“爸爸……”她還想說什麽。
接下來的每一句臺詞，溫浠都能倒背如流。
爸爸會說今天的早餐不錯，媽媽回答去買的早，兩人擦嘴去上班，走前媽媽會留下二十塊錢囑咐她好好吃午飯，不要買零食。
“今天的菜不錯啊，鮮嫩爽脆，這筍子可口的很，浠浠，多吃點。”
“哈哈哈，我今天去的早，都不用排隊，買到的可是頭一份的。”
“吃好了，我上班兒去了。”
“行我也走了。”
“寶貝，錢放桌上了，吃完快去學校吧，好好吃午飯，別買什麽亂七八糟的零食。”“好好學習知道嗎？別讓爸爸和媽媽失望。”
媽媽揉了一把溫浠的腦袋，兩個大人相繼離開家裏。
回來的這幾個月，每天早晨爸爸和媽媽的臺詞都是這幾句，從無改變，機器人似的一日覆一日。
唯一有變故的是那天季傾然的到來，媽媽竟然會說程序化之外的臺詞，表情也頓時鮮活了起來。
氣息被一寸一寸平息，溫浠面無表情，茶餅的邊緣被她捏碎了一角，茶葉碎片在地板上留下陰影。半晌後，她拿起那張二十元的紙幣放進口袋裏。
是不是，那本豪門刑偵小說被卡死的劇情不能往下發展，她的爸爸和媽媽永遠都會是這個樣子。
洛斯弗學院。
楊儀欣老遠就看到了溫浠，努力朝她揮手示意，“浠浠，這邊。”
“儀欣，早安呀。”
迎面朝向楊儀欣的，是溫浠那張笑靨如花的面龐，她彎起眼睛可愛的笑，小跑跟上她。
“誒，你今天戴的這個發飾好漂亮。”
楊儀欣說的是一個銀色小蛇形狀的發卡，溫浠的發絲烏黑切柔軟，在初晨的日光下泛著甜蜜的弧光，將這枚小巧的小蛇映襯的憨態可掬。
“上面的鉆是真的吧。”楊儀欣問完，都覺得自己問的是個廢話，楚跡又怎麽會讓溫浠戴假貨。
“我從來沒見你戴過發飾或者耳飾之類的。”溫浠往常給人的印象的確是纖塵不染的純凈，任何首飾都仿佛配不上她，就這樣幹幹凈凈的揚起唇角沖人笑，就足以打動人心。
“今天心境不同。”溫浠笑著摸了摸自己的發卡，“好看嗎？”她問。
“好看哇！”楊儀欣不假思索回答，“我給你拍照。”說著她拿出手機拍照。
“什麽心境，今天心情很好嘛？”
“嗯，算是吧。”
楊儀欣的拍照技術不錯，照片中的女生面上帶著幾分羞怯，對著鏡頭淺淺笑。
“太好看了，我這技術太牛了，這張完全是可以當手機壁紙的程度！”楊儀欣說著連連震驚，被自己折服，“我發給你微信啦！”
兩人說話往教室走，楊儀欣用講八卦的語氣小聲說，“我聽說顧二剛被撈出來。”
溫浠疑惑的‘嗯？’，帶著幾分鼻音。
“他不是在警局嘛？”楊儀欣把聲音壓得極低，“原本一個交通肇事罪是逃不了的，你知道的吧，這個是要判刑的。”
“沒想到這才一個半月，顧二竟然毫發未損的出來了。”說著楊儀欣撇了撇嘴角，“法律何在啊。”
法律？
法律只是有權有勢之人的玩具罷了。
伊星洲又沒死，凱恩斯集團願意給出利益交換，伊星洲一定不會拒絕的，有他的默許幫助，再加上凱恩斯集團的運作，顧與聲出來是遲早的，他又怎麽會真的蹲大牢。
“很令人唏噓。”溫浠附和。
“是啊，”楊儀欣咂舌，“不過，聽說他被他父母勒令回法國去了，短時間內不被允許回國。”
顧與聲還是太年輕，做事毛手毛腳，又被人給利用了，他定然憤慨激昂，滿心都是報覆楚跡，他爹媽未必不覺得丟臉，想給他回爐重造的心都有了。
而且當務之急就是先回法國避避風頭吧，畢竟這年頭可是輿論的時代，什麽事情往網上一發，發酵過後誰說話都不好使。
至此，三人還沒開始的角逐，就被楚跡單方面打壓下去。
溫浠主動向伊星洲靠攏，也打擊了不少楚跡的囂張氣焰。
畢竟，裁判還是要時刻保持公平，不能讓某一方太過於得意。
危機感，必須要存在於感情中。
顧與聲的‘避風頭’註定持續不了多久，短則半年，長則一年，他是一定要回國的。
與季傾然也維持著基本的聯絡，溫浠的筆記本電腦專門下載了一個企鵝，賬號是用來跟他保持聯系的，至於手機，她不會讓企鵝app出現在手機上。
兩人的聊天對白，時而單純時而打鬧，大多數情況只是因為討論題目而延伸出來的對話。
第一場雪的到來，拉開了冬日的序幕。
到了年底，似乎身邊的人都忙碌了起來，伊歲和汪幸之出現在醫院的時間少了一些，伊星洲即便是在醫院待著，也經常對著電腦和手機，他的電話不斷，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而他也從不會讓自己閑著。
通常這種時候，溫浠都會安靜的坐在一邊給他削個蘋果，或者是沖一杯燕窩。
氣氛安靜下來。
“不讀故事了？”
這聲音格外突兀。
事實上，伊星洲和溫浠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很少主動跟她說話，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都讓溫浠懷疑從前他對待她的那份輕浮和無禮是錯覺。
“你想聽什麽？”溫浠遲疑，“故事書讀完了，裏面的故事是有限的。”
伊星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將手機放下，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又重新將視線移到她的面龐上。
那種極致的平靜，令人不適。
“外面下雪了。”
新的話題。
溫浠順勢看窗外，“伊總，前幾天就下了。”
她小臉上浮現的無語快具現化，仿佛再說你前幾天瞎了嗎？
“您想下樓看看嗎？”溫浠才想起來似的問。
“你想凍死我嗎？”伊星洲臉上沒什麽表情，盯著溫浠看。
“……”溫浠看了一圈，確實病房裏沒有給他穿的厚衣服，可能是就沒考慮他冬天的散步問題，畢竟這醫院內部的環境也挺不錯的，根本不用去室外。
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病號服，看得出是特質的布料，也跟常規醫院的病號服完全不同。
溫浠的臉上出現一種被惹急了的悶氣，“你先說下雪了，我只是順勢問一問，不看就不看，你兇什麽？”
“不耐煩就走吧。”伊星洲語調平平，繼續將鍵盤按得作響。
所以是故意惹怒她，想讓她離開啊。
“歲歲還沒來，等她來了我再走。”溫浠拒絕。
沈寂了兩秒，病房裏傳來一道鼻息裏的哼聲，那聲音無一絲情緒，溫浠聞聲看去，迎面對上伊星洲擡起眉尾的細致眼神描摹，“溫小姐這樣關心我，會讓我誤以為你移情別戀。”
就算是自戀的話，這人也說的含蓄，並不直白，可他的眼神和神態卻又露.骨。
那是一種無情緒波動的打量與註視。
“移情別戀，也不會移到你身上。”溫浠不客氣的說。
伊星洲不明意味的再度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好像也完全不在意她的這句冒犯。
不多時，伊歲發消息說到樓下了，溫浠提起包準備走。
到了門口，忽然傳來伊星洲淡淡然的聲音，“生日快樂。”
溫浠一怔，轉過頭看去，可他好像跟沒說過似的，神情專註的忙碌著工作。
在電梯外，溫浠見到了伊歲，伊歲匆匆趕來，“辛苦啦寶寶，明天你的生日我準備好了，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溫浠跟她匆忙的抱了一下，點頭，“嗯好，那我期待一下啦，我走了哦。”
生日啊——
溫浠提起精神，江添撐著一把透明的傘過來接人，“溫小姐，快進來，別淋雪。”
“這雪輕飄飄的，也沒什麽重量呢。”溫浠偏頭微笑，示意他不用這麽著急。
“哪兒能呢，這雪看起來白啊，但其實臟的很呢。”江添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迎溫浠進了車。
溫浠坐進車裏，順勢擡頭看向外面飄飄揚揚的雪花。
確實很白，落在一片堆積，又顯得灰蒙蒙的一片，臟兮兮。
“阿跡在忙什麽，今天又沒來接我？”
江添看得出來，溫小姐盡管已經竭力表現得不在意了，可她隱忍的神情分明在展示她的不高興和生氣。
“溫小姐勿怪，你知道先生一直有心讓少爺進集團工作，但是他之前總是叛逆，對家裏的事情呢也不大上心……可能是現在心裏覺得有了重要的人和事，他願意聽先生的話，先生別提多高興了。”
這話說的很有暗示意味，溫浠並不喜歡這種說辭，難道楚跡不愛她，以後就不會接替天宏地產了嗎？會的啊，這是必然的，那麽就別說什麽是為了她。
企圖讓她感動的虛假謊言！
猜也能猜得到，楚跡一定是在準備明天的生日驚喜。
剛好溫浠最近的側重點一直在季傾然和眠眠身上，也沒空搭理楚跡。
季傾然和眠眠，在一定意義上來說，他們的身上都流著伊家的血液。真的要頂替季傾然的身份，DNA親子鑒定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常規的口腔細胞和頭發的檢測，都能檢測出性別。
無論怎麽說，季傾然是男性，溫浠是女性。
唯一檢測不出性別的是血液檢測，可要怎樣拿到季傾然鮮活的血液樣本是一個問題。
次日，似乎以平常沒什麽異樣。
照常上課，變化是在第一節下課。
溫浠剛出教室的門，迎面走來一個陌生同學，她朝溫浠露出笑臉，“溫浠，生日快樂啊！”說著，並從身後取出一朵包裝完整的古典奶油粉的玫瑰花。
溫浠遲疑，接過來，“謝謝。”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過來說一句生日快樂，並送上一朵玫瑰花，慢慢的溫浠根本拿不下，粗略算一下應該有999朵。
卡布奇諾玫瑰，顏色奇特，寓意浪漫。
某類視頻平臺，接著爆火好多視頻，皆是路人拍到的。
卡車裝載巨大的透明禮物盒，禮物盒是采用鋼制玻璃，一條寬大的粉色絲帶系成蝴蝶結，裏面赫然是一輛淺粉色華麗奢侈的跑車。
車宛若水中之神流暢完美，纖細性感的車身吸睛，線狀車燈橫穿整個排氣，前車燈如鯊魚一般兇悍，但這個顏色又令它奶兇奶兇。
各類視頻配上適宜的BGM，文案是：大小姐糊塗啊！！
顯然，各評論區的都以為是哪一家的大小姐耗費代價購買的新車。
高讚評論：靠！全球限量，只此一臺！布加迪黑夜之聲，售價1.3億！大小姐糊塗啊！
下面反駁：是少爺糊塗啊，某少爺為其女友的成人禮生日所購的豪車，這車只是慶祝生日的一個開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好甜的橘子。”溫浠嘗了一瓣。
“從采摘區新鮮運來的, ”汪幸之說，單看那葉子也的確鮮嫩，沒有一絲打藥維持生機的跡象, “喜歡多吃點。”
溫浠也能用平常的語氣跟她聊天, “還是不了，阿姨，我聽說橘子吃多了臉色發黃，您也少吃一些。”
“啊？真的假的。”汪幸之一驚。
“真的, 不信您搜一搜。”溫浠回答。
搜一搜網絡，還真是這樣。
汪幸之就念叨了, “是啊, 不過這東西本來也上火。”
“家裏新上了一批香茶, 喝了敗火清腸，多喝美容養顏, 我叫人送來些，你拿回去喝。”
“好~謝謝阿姨！”
接下來, 兩人從橘子聊到茶葉，又從茶葉聊到保養方法, 最後從保養方法聊到了娛樂圈的八卦新聞。
汪幸之還從沒遇到過聊天這麽合拍的小輩。
素日裏, 伊星洲忙工作, 一家人感情好歸好，但到底沒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閑聊；伊歲就更不用提，她沒什麽耐心坐下來聊天。
不知不覺, 一整個下午就過去了，不看時間汪幸之都不知道該吃晚飯了。
伊星洲從中插話幾次都失敗, 慢慢的他沈默了下來。
果不其然晚上離開的時候，汪幸之送了她一些新鮮的橘子、以及一盒包裝完好的茶餅, 茶餅看不出是什麽牌子和品種，但看送茶餅的人過來對待這茶餅的態度，這東西絕對價值不菲。
晚上楚跡有事情，來接她的是江添。
江添急匆匆把溫浠送到家裏就離去。
站在樓梯口處往外看，江添的車匆匆忙忙的。
楚跡的消息一個小時前就發來了。
阿跡：寶貝，我讓江添去接你，沒在醫院吃飯就吃點飯，要吃什麽自己跟劉叔點。
溫浠打字回覆了個‘嗯嗯’就關上手機。
想了想，溫浠把茶餅打開拍照發過去。
溫浠：汪阿姨送了我一個茶餅。
等溫浠洗過澡出來，楚跡的消息才發來。
阿跡：伊家自己的茶園采摘烘培的茶，是從武夷山的大紅袍樹杈上拿到的根苗種成的，很珍貴。
阿跡：你喜歡，喝完再買。
武夷山的大紅袍。
溫浠若有所思，嘖嘖然。
據說上世紀被官兵把手的，極為珍貴的茶樹，售價成謎，價值千金，如今更是有市無價的地步。
“有錢人的資源果然都是壟斷的。”溫浠將茶餅收起來，仰望窗外。
溫浠：你去哪兒了，為什麽今天不來接我？
片刻後，楚跡回覆。
阿跡：我爸公司裏有點事情，明天一定去接你。
溫浠：真的？
阿跡：[照片]
點開照片，是一張會議室的圖片，周邊坐著一些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上首是楚天宏，楚跡的拍照技術實在垃圾，好巧不巧就拍到了楚天宏的醜照，他正張嘴說話。
溫浠：後面也給我看看。
阿跡：？？？
阿跡：襠下要不要也看看啊？
溫浠：……我說的是正經的。
阿跡：我說的也是正經的，你在想什麽？
阿跡：[視頻]
視頻點開，他對著周圍一大圈全都繞了一遍，最後又對向會議桌下，不怪他這麽說，這會議桌下是空的，還真能容納人，就像是某類顏色小說裏會寫的，霸道總裁和那個藏在桌下的女秘書。
阿跡：發現有女人了嗎？
溫浠：……
溫浠：我要睡覺了，拜拜。
“看來我們小楚總有意見啊，”楚天宏忽然出聲，周圍頓時安靜下來，齊齊看過來，“你在笑什麽？”
楚跡把手機反扣，若無其事，“沒笑什麽，老板威武大氣，算無遺策，我心悅誠服，這是滿意高興的笑。”
楚跡上次在車裏的訴不平提醒了溫浠，合格的女朋友是會沒安全感、會吃醋的。
退出聊天框，屏幕再度亮起來，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看到頭像，溫浠微微揚眉，刻意等響鈴五次之後才接通。
電話甫一接通，對面的女人急切的聲音便跳躍而出：“小姐，小姐！你讓我帶著眠眠到你給的地址，我去了，可這都多久了我也聯系不到你，您說的可以幫我們，還作數嗎？”
溫浠一拍腦門，懊惱一般說：“啊，這個啊，我忘了，不好意思啊姐姐，最近家裏事情太忙了，我哥哥又住院了，我一直在醫院照顧他。”
對方似乎才想起來一般，也是，她的事情對人家來說根本就是無足輕重，能給她聯系方式已經很不錯了。
況且人家已經這樣說了，女人也不好說什麽質疑的話，“沒關系……”
“你們過得好嗎？吃得好睡得好嗎？這都半個多月了，我真的才想起來，你要是不打電話，我可能再也想不起來了。”
電話裏，溫浠的聲音懊悔中夾帶幾分少女嬌俏的窘迫。
“很好，一切都好。”女人忙說，“小姐，我叫董卓煙，你叫我卓煙吧。”
“嗯……好，卓煙姐，聽你的就是了。”溫浠並沒有說自己叫什麽名字。
董卓煙懇切的交代，“最近也沒什麽，就是正常吃飯睡覺，每天送眠眠去上課，晚上接回來，輔導她寫功課之類的……我是說，小姐，我一直在等您的消息。”
縱然董卓煙極力委婉，但她話語裏的急切還是遮掩不住的。
“卓煙姐，你別急。”
只這一句，董卓煙立刻停下了話頭，“我也想不急……”
“肝硬化也是有藥可以吃的，我已經叫人買好了，你要吃。”溫浠強調說，“眠眠的事情是急不來的，你不吃藥身體怎麽能好？怎麽能繼續為眠眠籌劃未來？”
董卓煙在電話那頭抽噎哭泣，但好歹是被溫浠哄住了，“好。”
“如果你擔心，眠眠可以送到我這邊，我為她找一個住處，起碼讓她沒有衣食住行之憂。”
“不，不，我自己可以照顧好。”
董卓煙矢口拒絕。
“最多三個月，我一定會讓眠眠回到伊家，你放心。”溫浠溫柔的保證。
不管日期能不能得到保障，先畫個大餅再說。
溫浠毫無壓力的說著，安撫董卓煙的情緒。
打開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式董卓煙住處的監控，那監控十分隱蔽，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被發現。
針孔監控一共兩個，門口一個，客廳一個。
雖然溫浠說她忘記了，可她每天都會看監控，確認董卓煙帶著眠眠安分的住著。
掛了電話，溫浠盯著監控看。
畫面中的女人揉著頭發坐在沙發上發呆，矮小瘦弱的小女孩在臥室門口站著看著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客廳桌上拿了一個饅頭想吃。
奈何還沒有咬上一口就被反應過來的董卓煙一手拍掉，她神情激動，大喊大叫說著什麽，嚇得眠眠縮著脖子抹眼淚。
兩分鐘後，董卓煙半跪在地上將眠眠擁入懷中，手輕輕撫摸她的手背，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麽。
故意把眠眠餓的面黃肌瘦，是為了博取同情嗎？
溫浠關掉了監控。
簡若水發來了消息：小浠，你的生日快到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生日？
溫浠聽到這個，難得一楞。
往後靠著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溫浠嘆氣，說起來，她被困在不斷死去的那個循環中也不知道多久，以至於提到她自己的生日，都覺得恍若隔世。
有一股不真切的虛浮感——
聖誕節，十二月二十五日。
不知不覺，一經十月末了，距離她的生日……看一眼日歷，居然只有五十多天。
天氣逐漸轉冷，溫浠打字回覆：如果能和簡同學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我會覺得非常幸福嗚嗚！
簡若水：我是直女。
溫浠：……？
溫浠：你知不知道，越是彎的越喜歡強調自己是直女。
簡若水：狗屁不通的邏輯。
簡若水：好吧，聽你的。
簡若水：二十五號你要跟你男朋友一起玩吧？二十六號我請你看電影。
溫浠：還有比你更體貼的寶貝了嗎？
簡若水：別來這一套，我起雞皮疙瘩了。
生日，這一晚，溫浠做了一個夢。
懷抱著替爸爸買一包香煙的目的經過海橋便利店，拿到了幾塊錢零花錢，她平安無事的走出了那條巷子回到了家中，就像往常那樣，並沒有遇到什麽殺人犯。雖然父母的面容看不清楚，籠著一層陰影，但是沒關系，記憶中的爸爸和媽媽一直都如此，他們滿意於她每次的好成績，鼓勵她下次再接再厲。
餐桌上是一個草莓芝士蛋糕，爸爸和媽媽學著她的樣子雙手合十許願，暖橘色的光芒讓每個人看起來都那麽溫暖幸福。
而溫浠的的願望，是考上清北大學。
——蠟燭被吹滅的時候，天亮了，溫浠醒來。
懷著一股悵然若失的心情，溫浠洗漱完畢，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半晌後，濕潤的毛巾擦幹凈臉龐，溫浠換了衣服走出來吃早餐。
餐桌上一片死寂，早餐是一道醬小菜和一份蝦子雞蛋羹，包子和油條擺盤，爸爸和媽媽一言不發機械的進食。
溫浠取出茶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說：“媽媽，我同學的媽媽送給我一份茶餅，聽說是武夷山的大紅袍，送給爸爸和媽媽喝吧。”
無言的父母，進食的動作沒有停歇，甚至沒有分一個眼神看那個茶餅，也沒有看溫浠。
溫浠捏著茶餅的手略微用上一些力度，“爸爸……”她還想說什麽。
接下來的每一句臺詞，溫浠都能倒背如流。
爸爸會說今天的早餐不錯，媽媽回答去買的早，兩人擦嘴去上班，走前媽媽會留下二十塊錢囑咐她好好吃午飯，不要買零食。
“今天的菜不錯啊，鮮嫩爽脆，這筍子可口的很，浠浠，多吃點。”
“哈哈哈，我今天去的早，都不用排隊，買到的可是頭一份的。”
“吃好了，我上班兒去了。”
“行我也走了。”
“寶貝，錢放桌上了，吃完快去學校吧，好好吃午飯，別買什麽亂七八糟的零食。”“好好學習知道嗎？別讓爸爸和媽媽失望。”
媽媽揉了一把溫浠的腦袋，兩個大人相繼離開家裏。
回來的這幾個月，每天早晨爸爸和媽媽的臺詞都是這幾句，從無改變，機器人似的一日覆一日。
唯一有變故的是那天季傾然的到來，媽媽竟然會說程序化之外的臺詞，表情也頓時鮮活了起來。
氣息被一寸一寸平息，溫浠面無表情，茶餅的邊緣被她捏碎了一角，茶葉碎片在地板上留下陰影。半晌後，她拿起那張二十元的紙幣放進口袋裏。
是不是，那本豪門刑偵小說被卡死的劇情不能往下發展，她的爸爸和媽媽永遠都會是這個樣子。
洛斯弗學院。
楊儀欣老遠就看到了溫浠，努力朝她揮手示意，“浠浠，這邊。”
“儀欣，早安呀。”
迎面朝向楊儀欣的，是溫浠那張笑靨如花的面龐，她彎起眼睛可愛的笑，小跑跟上她。
“誒，你今天戴的這個發飾好漂亮。”
楊儀欣說的是一個銀色小蛇形狀的發卡，溫浠的發絲烏黑切柔軟，在初晨的日光下泛著甜蜜的弧光，將這枚小巧的小蛇映襯的憨態可掬。
“上面的鉆是真的吧。”楊儀欣問完，都覺得自己問的是個廢話，楚跡又怎麽會讓溫浠戴假貨。
“我從來沒見你戴過發飾或者耳飾之類的。”溫浠往常給人的印象的確是纖塵不染的純凈，任何首飾都仿佛配不上她，就這樣幹幹凈凈的揚起唇角沖人笑，就足以打動人心。
“今天心境不同。”溫浠笑著摸了摸自己的發卡，“好看嗎？”她問。
“好看哇！”楊儀欣不假思索回答，“我給你拍照。”說著她拿出手機拍照。
“什麽心境，今天心情很好嘛？”
“嗯，算是吧。”
楊儀欣的拍照技術不錯，照片中的女生面上帶著幾分羞怯，對著鏡頭淺淺笑。
“太好看了，我這技術太牛了，這張完全是可以當手機壁紙的程度！”楊儀欣說著連連震驚，被自己折服，“我發給你微信啦！”
兩人說話往教室走，楊儀欣用講八卦的語氣小聲說，“我聽說顧二剛被撈出來。”
溫浠疑惑的‘嗯？’，帶著幾分鼻音。
“他不是在警局嘛？”楊儀欣把聲音壓得極低，“原本一個交通肇事罪是逃不了的，你知道的吧，這個是要判刑的。”
“沒想到這才一個半月，顧二竟然毫發未損的出來了。”說著楊儀欣撇了撇嘴角，“法律何在啊。”
法律？
法律只是有權有勢之人的玩具罷了。
伊星洲又沒死，凱恩斯集團願意給出利益交換，伊星洲一定不會拒絕的，有他的默許幫助，再加上凱恩斯集團的運作，顧與聲出來是遲早的，他又怎麽會真的蹲大牢。
“很令人唏噓。”溫浠附和。
“是啊，”楊儀欣咂舌，“不過，聽說他被他父母勒令回法國去了，短時間內不被允許回國。”
顧與聲還是太年輕，做事毛手毛腳，又被人給利用了，他定然憤慨激昂，滿心都是報覆楚跡，他爹媽未必不覺得丟臉，想給他回爐重造的心都有了。
而且當務之急就是先回法國避避風頭吧，畢竟這年頭可是輿論的時代，什麽事情往網上一發，發酵過後誰說話都不好使。
至此，三人還沒開始的角逐，就被楚跡單方面打壓下去。
溫浠主動向伊星洲靠攏，也打擊了不少楚跡的囂張氣焰。
畢竟，裁判還是要時刻保持公平，不能讓某一方太過於得意。
危機感，必須要存在於感情中。
顧與聲的‘避風頭’註定持續不了多久，短則半年，長則一年，他是一定要回國的。
與季傾然也維持著基本的聯絡，溫浠的筆記本電腦專門下載了一個企鵝，賬號是用來跟他保持聯系的，至於手機，她不會讓企鵝app出現在手機上。
兩人的聊天對白，時而單純時而打鬧，大多數情況只是因為討論題目而延伸出來的對話。
第一場雪的到來，拉開了冬日的序幕。
到了年底，似乎身邊的人都忙碌了起來，伊歲和汪幸之出現在醫院的時間少了一些，伊星洲即便是在醫院待著，也經常對著電腦和手機，他的電話不斷，總有忙不完的事情。
而他也從不會讓自己閑著。
通常這種時候，溫浠都會安靜的坐在一邊給他削個蘋果，或者是沖一杯燕窩。
氣氛安靜下來。
“不讀故事了？”
這聲音格外突兀。
事實上，伊星洲和溫浠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很少主動跟她說話，那副冷冰冰的模樣都讓溫浠懷疑從前他對待她的那份輕浮和無禮是錯覺。
“你想聽什麽？”溫浠遲疑，“故事書讀完了，裏面的故事是有限的。”
伊星洲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將手機放下，看了一眼電腦屏幕，又重新將視線移到她的面龐上。
那種極致的平靜，令人不適。
“外面下雪了。”
新的話題。
溫浠順勢看窗外，“伊總，前幾天就下了。”
她小臉上浮現的無語快具現化，仿佛再說你前幾天瞎了嗎？
“您想下樓看看嗎？”溫浠才想起來似的問。
“你想凍死我嗎？”伊星洲臉上沒什麽表情，盯著溫浠看。
“……”溫浠看了一圈，確實病房裏沒有給他穿的厚衣服，可能是就沒考慮他冬天的散步問題，畢竟這醫院內部的環境也挺不錯的，根本不用去室外。
他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白色病號服，看得出是特質的布料，也跟常規醫院的病號服完全不同。
溫浠的臉上出現一種被惹急了的悶氣，“你先說下雪了，我只是順勢問一問，不看就不看，你兇什麽？”
“不耐煩就走吧。”伊星洲語調平平，繼續將鍵盤按得作響。
所以是故意惹怒她，想讓她離開啊。
“歲歲還沒來，等她來了我再走。”溫浠拒絕。
沈寂了兩秒，病房裏傳來一道鼻息裏的哼聲，那聲音無一絲情緒，溫浠聞聲看去，迎面對上伊星洲擡起眉尾的細致眼神描摹，“溫小姐這樣關心我，會讓我誤以為你移情別戀。”
就算是自戀的話，這人也說的含蓄，並不直白，可他的眼神和神態卻又露.骨。
那是一種無情緒波動的打量與註視。
“移情別戀，也不會移到你身上。”溫浠不客氣的說。
伊星洲不明意味的再度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好像也完全不在意她的這句冒犯。
不多時，伊歲發消息說到樓下了，溫浠提起包準備走。
到了門口，忽然傳來伊星洲淡淡然的聲音，“生日快樂。”
溫浠一怔，轉過頭看去，可他好像跟沒說過似的，神情專註的忙碌著工作。
在電梯外，溫浠見到了伊歲，伊歲匆匆趕來，“辛苦啦寶寶，明天你的生日我準備好了，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溫浠跟她匆忙的抱了一下，點頭，“嗯好，那我期待一下啦，我走了哦。”
生日啊——
溫浠提起精神，江添撐著一把透明的傘過來接人，“溫小姐，快進來，別淋雪。”
“這雪輕飄飄的，也沒什麽重量呢。”溫浠偏頭微笑，示意他不用這麽著急。
“哪兒能呢，這雪看起來白啊，但其實臟的很呢。”江添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迎溫浠進了車。
溫浠坐進車裏，順勢擡頭看向外面飄飄揚揚的雪花。
確實很白，落在一片堆積，又顯得灰蒙蒙的一片，臟兮兮。
“阿跡在忙什麽，今天又沒來接我？”
江添看得出來，溫小姐盡管已經竭力表現得不在意了，可她隱忍的神情分明在展示她的不高興和生氣。
“溫小姐勿怪，你知道先生一直有心讓少爺進集團工作，但是他之前總是叛逆，對家裏的事情呢也不大上心……可能是現在心裏覺得有了重要的人和事，他願意聽先生的話，先生別提多高興了。”
這話說的很有暗示意味，溫浠並不喜歡這種說辭，難道楚跡不愛她，以後就不會接替天宏地產了嗎？會的啊，這是必然的，那麽就別說什麽是為了她。
企圖讓她感動的虛假謊言！
猜也能猜得到，楚跡一定是在準備明天的生日驚喜。
剛好溫浠最近的側重點一直在季傾然和眠眠身上，也沒空搭理楚跡。
季傾然和眠眠，在一定意義上來說，他們的身上都流著伊家的血液。真的要頂替季傾然的身份，DNA親子鑒定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常規的口腔細胞和頭發的檢測，都能檢測出性別。
無論怎麽說，季傾然是男性，溫浠是女性。
唯一檢測不出性別的是血液檢測，可要怎樣拿到季傾然鮮活的血液樣本是一個問題。
次日，似乎以平常沒什麽異樣。
照常上課，變化是在第一節下課。
溫浠剛出教室的門，迎面走來一個陌生同學，她朝溫浠露出笑臉，“溫浠，生日快樂啊！”說著，並從身後取出一朵包裝完整的古典奶油粉的玫瑰花。
溫浠遲疑，接過來，“謝謝。”
接著，越來越多的人過來說一句生日快樂，並送上一朵玫瑰花，慢慢的溫浠根本拿不下，粗略算一下應該有999朵。
卡布奇諾玫瑰，顏色奇特，寓意浪漫。
某類視頻平臺，接著爆火好多視頻，皆是路人拍到的。
卡車裝載巨大的透明禮物盒，禮物盒是采用鋼制玻璃，一條寬大的粉色絲帶系成蝴蝶結，裏面赫然是一輛淺粉色華麗奢侈的跑車。
車宛若水中之神流暢完美，纖細性感的車身吸睛，線狀車燈橫穿整個排氣，前車燈如鯊魚一般兇悍，但這個顏色又令它奶兇奶兇。
各類視頻配上適宜的BGM，文案是：大小姐糊塗啊！！
顯然，各評論區的都以為是哪一家的大小姐耗費代價購買的新車。
高讚評論：靠！全球限量，只此一臺！布加迪黑夜之聲，售價1.3億！大小姐糊塗啊！
下面反駁：是少爺糊塗啊，某少爺為其女友的成人禮生日所購的豪車，這車只是慶祝生日的一個開端！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